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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助困境兒童和未成人是一個社會問題，需要相關部門盡快完善救助辦法，結合社會力量，共同保障這些未成年的權利，給他們提供一個健康、友好的生活和成長環境。” 洪成（化名）剪著寸頭，身形瘦削，臨時租住的房間裡除瞭一張床、一個櫃子，再沒有其它像樣的傢具。他坐在床沿，將床上堆疊的衣服一件件折好。這個16歲的少年已經習慣瞭這樣的獨自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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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奕青是普陀公安分局曹楊除油煙機新村派出所的警長，今年4月18日他親手將洪成的父親——一起重大刑事案件的犯罪嫌疑人洪濤（化名）抓獲。“我兒子今年才16歲，馬上要中考瞭，我進去就沒人管他瞭，你們讓我取保吧。“審訊中，洪濤為逃避法律制裁，想拿自己還未成年的孩子當擋箭牌。葛奕青識破瞭嫌疑人的詭計，但嫌疑人口中的這個16歲少年卻讓他很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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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的是大人，孩子是無辜的。”葛奕青主動找到無依無靠的洪成，在接下來的半年多時間裡，幫他聯系親人尋找住處，給他申請低保，還自掏腰包資助他生活，帶他暫時走出瞭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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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洪成在本市一所重點中專學校就讀，葛奕青也成瞭他在學校的“臨時監護人”。但這個16歲少年的生活仍面臨許多困難，單靠一個熱心民警的幫助還遠遠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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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困難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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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4月18日晚上22時許，洪成接到民警電話，來到曹楊新村派出所。跟現在不同，半年前葛奕青第一次在派出所見到的洪成頂著一頭燙過的頭發，戴一副黑框眼鏡，穿著印花衛衣、窄腳褲，打扮很潮，“看上去比我還老練，完全不像一個16歲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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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奕青瞭解到，自從兩年前母親因病去世後，洪成就跟著父親過起瞭居無定所的日子。原來居住的房子，因民事糾紛被法院查封，當時還在讀初三的洪成平時在學校寄宿，周末就睡在父親臨時開的賓館中，吃飯也是有一頓沒一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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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父親即將入獄，年邁的爺爺奶奶遠在海南，生活也不富足，而由於過去的傢庭矛盾，外婆傢也不太願意出面照顧孩子，洪成一下子面臨無人可依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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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父親的事情後，洪成表現出超乎民警意料的冷靜，隻問瞭句：“我父親能先出來照顧我嗎？”因為洪濤有多次犯罪前科，且這次的犯罪情節十分惡劣，必須強制措施。“你爸爸這個情況不符合取保候審條件，”葛奕青沒有向孩子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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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35歲的葛奕青從警10年，曾經辦過多起未成年犯罪的案件。看著眼前有些迷茫的少年，他一方面擔心孩子受不良社會風氣影響走上歪路，另一方面也同情這個孩子經歷過的種種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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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你不要受這個事情影響，把精力放在學習上，好好準備中考。我們會通過社會各方面的力量來幫助你，你有什麼困難都可以對我說。”葛奕青對洪成作出承諾，幫他走出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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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王者榮耀》還是繼續讀書，他讓孩子自己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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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兩個月，洪成就中考瞭，但周末住哪兒，成為當時最棘手的問題。葛奕青聯系到洪成就讀的學校，在他的努力下，校方考慮到孩子特殊情況，又是中考前的關鍵時刻，破例允許其周末寄宿。就這樣，洪成暫時有瞭穩定的落腳點。隨後，葛奕青又向洪成的戶籍所在地長壽路街道申請到每月900元的低保，解決瞭相當一部分生活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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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不常見面，大多數時候通過電話、微信聯系。葛奕青發現洪成的性格比較孤僻，喜歡通過打遊戲發泄情緒。“其實他沒有看起來那麼堅強那麼成熟，畢竟隻有16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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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考前一天，葛奕青給洪成打瞭一通電話，電話裡，洪成提到自己對未來的規劃。“他告訴我，自己很擅長打《王者榮耀》，之前一度有北京的職業戰隊招募他。”臨近中考，洪成在糾結以後是去打電競職業比賽，還是繼續升學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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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心裡覺得讀書更好，但葛奕青在電話裡沒有急於給出答案，而采用分析利弊的方式，讓洪成自己做選擇。“我跟他說打遊戲是青春飯，到二十多歲就要退役瞭，之後你有沒有一技之長能在北京站穩腳跟？”那通電話打瞭很久，最後洪成告訴他，自己想通瞭，決定把打遊戲的時間花到學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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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考結束後，洪成順利考上瞭本市一所重點中專學校。暑期，洪成的奶奶把他接到海南，照顧瞭兩個月。另一邊，葛奕青和洪成外婆在與學校協商後，校方同意減免洪成三年的學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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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學校住宿資源有限，洪成周末的住宿又成瞭問題。經過協商，葛奕青和洪成的外婆在學校附近租瞭一間月租1800元的房子，除瞭用低保金支付外，剩餘部分由外婆、奶奶共同承擔，做暫時的過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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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警成為孩子在校“臨時監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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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9月1日開學的日子，洪成卻沒有正常入學。根據學校規定，在校學生必須填寫學生監護人信息，但傢校信息溝通多借助手機微信，洪成的外婆年事已高不會用微信，爺爺奶奶更是遠在海南，父親又拒絕指定法律上的監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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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慮再三，葛奕青決定自己當洪成的在學校“臨時監護人”。“簽字前也想過，萬一以後孩子犯瞭什麼錯，我也要承擔責任。但權衡瞭一下，總歸有人要扛下這份責任的，我應該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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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是法律意義上的監護人，但作為洪成在學校裡的“臨時監護人”，葛奕青的責任也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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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學校老師給葛奕青打電話，反映洪成燙過的發型不符合學校規定，讓他自行“整改”仍不“達標”。葛奕青知道後，立即給洪成打電話。“你現在還是學生，最重要的是學習，沒到講究發型的時候。作為學生當然要遵守學校的規章制度，如果連這個都做到，你怎麼讓我相信你會把精力放到學習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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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葛奕青的勸導下，當天晚上洪成就通過微信發來瞭自己的照片，照片裡的他已是一個幹凈利落的寸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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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奕青原本打算自己默默地幫助洪成。但孩子祖父母的經濟條件有限，長久下去1800元的房租和孩子的每個月生活費開銷難以為繼，所以他打算通過民政部門聯系福利院等機構，幫洪成解決住宿問題。由於流程需要單位出面，葛奕青這才把事情經過向同事和盤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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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出所民警們瞭解情況後，立即集資2000元作為洪成的生活費。“後續我們準備在他三年中專學習期間長期資助，培養他到中專結束，如果他有能力繼續深造，我們也會繼續幫助他。”曹楊新村派出所教導員齊冠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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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父親已經釀成大錯，如果我放著孩子不管，良心過不去，他很有可能也會走上歪路。”有人問葛奕青，是不是因為抓瞭孩子的父親，出於愧疚才幫這個孩子。他說，自己這麼做為瞭不想讓洪成失去對生活的希望，走上父親的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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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境未成年救助單靠一個熱心人還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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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采靜電排油煙機訪中，記者瞭解到，葛奕青正在幫洪成聯系普陀區的福利院，希望能接收這個孩子，給他提供一個穩定的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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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操作過程中，卻遇到不少難題。“比如民政部門需要洪成提供戶口本和身份證，但他父親洪濤始終不肯說出戶口本的下落，又不肯指定監護人，洪成提供不瞭戶口本，按照現在的規定，他也沒法辦理身份證。我們正在想辦法，幫他解決這些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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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似洪成的遭遇，因父母涉嫌違法犯罪而陷入困境的兒童和未成人的救助問題日益突出。法律界人士告訴記者，根據《民法通則》和《未成年人保護法》相關規定，未成年人的父母死亡、喪失監護能力後，應由特定的親屬擔任監護人。對於這些特定的親屬而言，隻要他們有監護能力且被指定，其監護人的身份確定不以本人意願為轉移。這些特定親屬包括祖父母、外祖父母和兄姐。根據規定，洪成的祖父母和外婆應承擔監護責任。可老人均年事已高，也確實存在無力履行監護責任的客觀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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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5月，上海市政府發佈《關於加強本市困境兒童保障工作的實施意見》，對本市的困境兒童保障和救助體系建設也提出要求。其中指出，對決定執行行政拘留的被處罰人或采取限制人身自由刑事強制措施的犯罪嫌疑人，公安機關應當詢問其是否有未成年子女需要委托臨時照料；對服刑人員、強制隔離戒毒人員的缺少監護人的未成年子女，執行機關應當為其委托臨時生活照料提供幫助（包括委托親屬、其他成年人或民政部門設立的兒童福利機構、救助保護機構等給予臨時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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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業內人士分析認為，《意見》作出總體的指導和規定，但具體的落實細則仍有待進一步明確和細化。“救助困境兒童和未成人是一個社會問題，需要相關部門盡快完善救助辦法，結合社會力量，共同保障這些未成年的權利，給他們提供一個健康、友好的生活和成長環境。”業內人士指出，目前對於困境兒童和未成年人的救助體系正在逐步完善，很多社會組織也在通過一對一幫扶、慈善捐贈、實施公益項目等多種方式，為困境兒童及其傢庭提供更多幫助。
題圖來源：新華社欄目主編：簡工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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